[蔺苏] 君心（十六）
* 原著向，续剧情
* 《画中仙》设定，可戳tag 琅琊画中仙
* 我竟然保证了3天一更！！(*/ω╲*) 你以为赏花又会变成对白吗？
（十六）
【正文】
傍晚的风相比起白日，添了更多的清凉，卷去了连日的燥热，混杂着街巷空气里漂浮的悠悠酒香，令人格外舒爽。淡淡的云掩去了小一半的天空，在夕阳的余晖下像是散开的浮絮，映着不同层次的嫣红，屋檐的一角在其间闪闪发亮。
梅长苏也有些日子没有出门了，看着在茶余饭后街上的人闲适地踱着步，只觉得心中连日空缺的地方在一点点填满，唇边也没由来地弯起了笑容。
“怎么，清心寡欲闭关思谋的江左梅郎忽然上了街感受到了这人间俗世的烟火，就连笑都藏不住了？”蔺晨侧着身歪着头打量着梅长苏，嘻嘻笑着。
梅长苏瞥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转身不理他牵起了飞流的手向前走去，飞流回头冲蔺晨做了个鬼脸。
蔺晨眯起眼，故意挑了挑下巴冷笑了一下，吓得飞流立刻转过了身去，抱紧了苏哥哥的胳膊。
“哎，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苏兄！”早就等在街角的言豫津大老远就看到了他们，高兴地招着手迎了上去。“可算把你盼出来了！我还真怕你给忘了呢！”
蔺晨悠悠地看了梅长苏一眼，抿嘴一笑没戳穿，“带路吧，言公子！”
“好嘞！苏兄蔺兄，来来来走这边，这条路我可熟了。我跟你们说，这金陵南山区的晚樱，可是出了名的，不看绝对后悔……”豫津扬着下巴，神采飞扬，一路扯着梅长苏的衣袖，一张嘴说个不停。
路上的人一点点地多起来，沿途出现了越来越多吆喝买卖的小商小贩。飞流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平时在宅子里听话地闷声画画、写字插花，还顾念着苏哥哥要睡觉不敢大声喧闹，但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这一出了门就按捺不住地兴奋。梅长苏也是觉得亏欠了飞流，所以尽由着他们被飞流拽得在一个个铺位上走走停停，等磨叽到了地方，才发现已经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了。
晚风下，晚樱从数丈高的樱花云层间纷纷落下，打着旋儿飘散在赏花人的发间和衣袖，点点烛光之中尽是暖色。
“苏兄你不知道，这金陵的晚樱，和其他地方的可是不同。因着金陵独特的地理位置，这花可以开到将近快五月，这几日正是盛季，采了饱满的花瓣去晾晒，制成的花酿……”
“……那才是一绝呢！景琰，快来这边！”耳边好似响起了一个悠远的声音，熟悉，但却也陌生。
是了，十多年之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拽着别人东跑西走，发誓一定要在射壶夺魁赢得上好的花酿的，却是自己呢。
他似乎还能记得景琰被他拽着一脸无奈的表情，以及小小年纪却硬是要逞强，在两人灌了一坛好酒之后躲在街角不敢从正门回家的场景。那是属于林殊和萧景琰的快乐，似乎永远都不用担心明天会怎样，而一切过往又好像都被这浓密的晚樱封印在了花云之后，连同昨日的少年郎，连同那如鸟雀般欢腾的日子，连同曾经的那份无忧无虑……
“……其实啊，这赏樱集会已经停止了好久了，首要的问题就是参加的人本来就多，再加上一些到金陵来的流民，鱼龙混杂，京兆府也是实在忙活不过来。不过啊，自从两年前陛下在全国推行新政，拥挤到金陵来的流民流寇大幅减少，京兆府和巡防营也进行了内部调整，办事的效率高多了。另外有了关外的筛查，还添了不少西域的胡商，场面更热闹了。苏兄你看那边……”
豫津的声音戛然而止，引得他们都停下了脚步，梅长苏正奇怪发生了什么，顺着豫津的视线抬眼望去，看到了远处高大的樱花树下立着的一个熟悉的着蓝衣的侧影，在飘散的花瓣中不似真实。
“景睿……”豫津愣住在半地，转而惊喜地喊出了声，“景睿！”
树下的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到他们先是一愣，很快转为了欣喜。
萧景睿冲豫津笑了笑，转头微笑着向梅长苏施了礼：“苏兄，好久不见。”
梅长苏也笑了：“好久不见，景睿。”声音中夹杂着难言的辛涩和喜悦。
自当初战场的分别已经过去了五年，那些点滴而支离破碎的往昔，似乎又一点点从脑海中苏醒。曾经的愧疚也好，惋惜也罢，还有那些欢乐的时光，以及自己少年时带着两个孩童到处胡闹的记忆，在数年后再次见到景睿的这一刻，在梅长苏的心里翻覆沉浮。当一切风暴过去，仿佛便又回到了从前那份平和的心境，浸满了故友重逢的欣愉。
由于复杂的身份，景睿不便在大梁为官，梁渝大战后便回了南楚，亦或是游荡于江湖，而豫津却是被朝堂困住了，轮番的新政下脱不了身。
人前的豫津总是明朗而大气的，谈及景睿也总是说起他们经常的书信往来，说起景睿在异国遇到了哪些有趣的奇闻异事和风景尘俗，似乎这位言公子是从来都不会寂寞的。但梅长苏在这一刻从他的眼中的光彩感受到了他从前爽朗背后的落寞。
如今重逢，何尝不是最好的缘分呢？于他是，于豫津和景睿两人亦是。
“景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我去接你……”见到景睿的豫津立刻恢复了本能的叽叽喳喳的模式。梅长苏和蔺晨也自觉地和他们分别，表示不用操心可以带着飞流随意逛逛。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老半天才能挪动一小段路，拿着糖葫芦的飞流不得不高举着双手，防着不要扎到别人。
忽然被人用力一带，梅长苏一个趔趄撞进了蔺晨的怀里，回过神来才发现刚刚自己差点被跑过来的商贩撞到，蔺晨一条胳膊环着他，虽然没有看他，却不出声地为他挡开了周围拥挤的人群。
梅长苏转头看了看蔺晨的侧颜，看到了他微微蹙起的眉，思绪又被拉到了解毒后的那个春天。蔺晨硬是撺掇着一直闷在琅琊阁的他下了山，也是去附近的小镇里赏樱，年轻的大夫美名曰改善心境，调理身心，可哪知山下也是这般人山人海，举袂成云。
蔺晨当时也是这样蹙着眉，担心着梅长苏拔毒初愈、身体虚弱，一言不发地护在他身边，微微侧着身，一面小心被人流冲散，一面替他挡开所有可能的冲撞。今天一路走来，梅长苏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丝毫没有受到拥挤人流的影响。
梅长苏不由得笑出了声，唉，看来自己是又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时光缱绻中，林殊早就蜕变成了梅长苏，而梅长苏也早就习惯了蔺晨。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傻笑，笑什么呢？”蔺晨挑眉，扭头看着他，“看着咱们被夹在人群里动弹不得，幸灾乐祸啊？”
梅长苏愕然，这都什么逻辑……
“我只是想到了我们第一次去琅琊山下赏樱的情景。某人自诩风流倜傥，可是美人在怀时，却一脸局促不安，这难道不值得一笑吗？”
蔺晨一听，急急争辩道：“那还不是因为和你走散了，正巧旁边的姑娘差点被马车撞到我伸手救了她嘛！我不安还不是因为被人群围起来找不到你……”
正解释着却看到梅长苏眸色闪闪，笑得轻快而得意，才意识到这人不过是有意打趣他，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赤色，低声嘟囔了一句“再敢走散试试看”，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熙熙攘攘之中，身边的气味却依然清晰可辨，依然有相执的手和熟悉的温度，似乎在这一刻所有的乱世纷扰都已不再。
飘散的繁樱似乎带回了曾经的对话：
救命之义，再造之恩。
所以，你是来报恩的？
不，我是来还债的。一世的情债，自然只能用一世的情来还。
从未计算过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但是将一个人变成揉入骨髓的习惯，留下的，却必定是一生。
【TBC】
* 都没时间出门去看樱花……蓝过QAQ……只好脑补了……
